世上存在着不能流泪的悲哀，这种悲哀无法向人解释，即使解释人家也不会理解。它永远一成不变，如无风夜晚的雪花静静沉积在心底。——村上春树

一

它是谁？
是这朵被我寻觅了很久很久的地方，等待了很久，跑了二千多里，千里迢迢想见的这朵梅花吗？
是吗？
只为了它？
而我就算见了它，看着如此美好的模样，用什么心情去告诉它，告诉它这样久远的日子里的所有渴望？。
昨夜，下了一场雪。这场雪是不是去年的那场雪有关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它也来自很远的地方。
雪整整下了一夜，厚度超出了我的想象。而我一直以为，离开我居住的地方之后，我不会遇到雪了。直到我踩在柔软的雪上，听雪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很远很远。
没有一只鸟路过，太阳的光很温暖，雪开始慢慢融化，因为有风，路上有薄冰，我一直沿着公路走，一步步靠近它。
是的，是它。
是的，只为了它。

二

走了很久，泥土沙地枯草都被雪覆盖着。
我停下来甩掉鞋子上的水，阳光在脸上和衣服每一个褶皱里行走，每一根发丝都在微笑。在我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白雪中生长的一棵开花的树。
一棵开花的树？恍然间，我记得有位作家说过：最初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来；最终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走。
一棵开花的树，我猜想它一定遇到了月亮女神的轻吻，所以才如此娇美，才有如此幸运遇到这场雪的拥抱。
阳光下，拥抱了梅花的雪在我眼前片片滑落，用水的模样继续拥抱深吻。拽不住一片雪花，甘愿随着雪水一起落下来的花瓣，被无数的水滴挽起卷在泥土里， 一点一点褪去红色，之后完全看不到了从前的模样。
它只是一朵梅花吗？
我想，它是怎样的心景在等待这场雪的到来啊。
久久地，我陷在落雪的境地里走不出来。

三

不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岸边的芦苇和蹲在一起的雪在风中吟唱。它们摆动着各种姿势，伸展着。风有些急躁，它携带着雪在拼命奔跑，不知道想要雪走得更远还是让雪一直潇潇洒洒离开。
道路上的冰已经没有了，留下一地的水，我喜欢踩在水里行走，仿佛游在水面上的那只船。虽然这船总是来来回回，或者有时一直飘在水里。有时有鸟儿落在船头，有时也只有天空的星星陪伴，可是它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孤独。它喜欢把头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也许有很多的光亮，也许没有也许。

四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除了多看两眼远处的白雪，我总是低着头走路。
偶然间我也想起那年的一场雪，我也是这样走着，一路上有枯草拼命挣扎着的声音，有时候会听见一声狗叫声，然后也会看地上的雪，突然会看到很多脚印，我猜不出这些是谁的脚印，但会很惊觉地回头看，好像能看到什么，但很多时候，我也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五

回到家，眼前依然浮现在无数的落雪的身影，我闭上眼睛，想象一朵梅花不是落在水里，而是落在一首诗里，那会是什么模样。
抿嘴一笑，一切仿佛都融化在心底了。
而那些寒风凛冽和九死一生都很快烟消云散般了。
我听到了翻书时候很大的响声。这声音传到很远。
我也看到太阳，一直照在此刻的金沙湖畔。

2020.2..16
不是所有的梅花都在树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