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劫

若你只是个湘西小民，定不会
虏我押寨。吊脚楼临水面崖
穿堂风呼呼地吹

我在沱江边绣花，淘米，一遍遍地练习
哭嫁。可北风啊，雪子
沱江水，凤凰月。雁儿南去
阿哥未归

阿妈，阿姐，阿舅。
我是他命里的水草，有软心肠
和薄命相。我是他押寨的玩偶
小红烛已燃尽，这三年
从不天明

夜涉沱江

上辈子，我一定是个耗尽
体力的赶尸人。夜晚的江面柔软
松脆，吹弹可破
有歌声点点，渔火摇曳
而我的指骨坚硬，说出的故事
惊险而冷漠

也许，我只是一个蛊农
尝遍花鸟虫草，却从不将阿妹打动
而今夜，我只好轻轻划破江面
拨弄弦筝，泊船于你窗下
受露水惩罚和
你的嘲弄

凤凰啊，沱江。我不要做个轻贱的
过路人，阿妹啊阿妹，请打开
心门，悬花鞋于楼阁外
今夜，务必将我
留宿


在长沙机场

我并不担心安检
因为，我已把易碎的玻璃，热得烫手的
丑陋事实，都窝藏在了肉体之内
即使肠穿肚烂
我的表面也会
完好无损

再无多余的心思需要托运
只需顺人流的方向，想想落叶飘飘的
痛快姿态，想想秋天是个多么
负心的季节。想想橘子洲头的惨淡
和伟人说过的一些大气谎言
我简单得象个刚出土的
山药

长沙机场，象个浑圆的标点
标点左边的地名，人物，或浪漫或无耻的故事
都将和这电子机票般
被输入他人的地点，或付之公众
没有任何一样，值得
我回过头来，看一眼，或表示
小小的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