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听着雨，四月的雨，它的前身是三月的雪
也许是谁，因为情人的变心，而落的泪
这一夜，我读了徐志摩《翡冷翠的一夜》
读了徐志摩的一生，这个追求爱，自由，美，
这个一直生活在失去，矛盾中的男子
这个多情的，堕落的，英年早逝的男子的一生
（暂且别想张幼仪，陆小曼，林徽因）

爱，世间最美的一个动词，一个连词，两个人的主语
“你真的要走了，明天？那我，那我……”
突然失去的无所适从，做一滴雨也好
“我宁愿做一滴泪！”做一滴泪也好
由一个人的眼中流出，流过脸颊，滴入另一个人的心里
多么美好的归宿，多么美好的归宿啊！
“你愿意记着我，就记着我，要不然……”
这话是谁说的？不是你，不是我，是雨！
冬天你赞美过它的洁白，春天你赞美过它的清爽
当它从我脸庞滑过时，你赞美过它的多情
而今夜……还是它，冬天的雪，春天的雨，多情时的泪
“要不然就趁早忘记，这世界上有我。”

美，世间最生动的一个动词，我的虚词，你的谓语
比如梦，比如幻想，比如你没看到的残红
然而，它最终躲不过，落地，叫人踩，变泥的命运
“变了泥倒干净！”而你，而我……
疼痛，挣扎，疼痛，挣扎，疼痛，挣扎
“变了泥倒干净！”谈何容易？
“你是我的先生，我爱，我的恩人……”
我紧追着你，翻山越岭
当我是雪时，我要飘落在你的眉梢
当我是雨时，我要飘落在你的眼眶
而我是泪，在你的心中为我搭个窝，好吗？
“爱，就让我在这清静的园内，闭着眼，死在你胸前，多美！”

失去，世间最凄美的一个名词，只属于我的动词
它的本意叫做死亡，它的样子是一杆枪
“头顶白树上的风声，沙沙的，算是我的丧歌……”
而今夜的雨，一定是谁的泪，但会是谁的呢？
你不会哭，我也不希望你哭！
男人的第一滴泪是钻石，第二滴泪是眼泪，第三滴泪是卑微
第四滴，第五滴，第六滴，第七滴，第八滴……
这么多的雨，这么多的泪，数不清的卑微
它究竟算不算一种疼痛呢？或者究竟算不算一种不甘呢？
“在爱里，这爱中心的死，不强如五百次的投生？
可以吗？可以让我搀扶着你吗？可以让我陪你一起衰老吗？
在风的冷笑中，雨变做卑微的哀求
“我少不了你，而你可以少得了我！”
我是终究要下地狱的！落地，随着卑微的雨
你听，雨说：“天堂！泥土是残红的天堂！”
我开始相信这就是命运！

自由，世间最神秘的一个动词，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
关于自由还有什么可说的？“活着难，太难就死也不得自由！”
一了百了？你不见每个自杀的人，都流着泪冷笑么？
“你说还是活着等，等那一天！有那一天吗？”
今夜的雨，是等久了的雪，还是提前了的眼泪？
眼泪是否能等到最后？

矛盾，世间唯一能形容爱的动词，它总让人不安
“是，我听你的话，我等；等到铁树开花……”
很抱歉，很抱歉，请你原谅！这是谁的声音？
铁树说：“我从不开花，你不见每个自杀的人，都流泪冷笑么？”
“要是不幸死了，我就变一个萤火！”
也许这时候应该以《长恨歌》的结尾，结束徐志摩的一生
或者，是我的一生，也或者，是玄宗的一生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