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和我一样对“四化”无知的人们

一

当然不能说
苦恼是欢乐的孪生兄弟。
可是，就在我们给现代化建设
剪彩的最欢乐的时刻，
苦恼也悄悄地占据了
我心房的一隅。
望着
我们宏伟的目标，
我突然感到
精神的苍白、
肺腑的空虚。
仿佛我是腰佩青铜剑的战士，
瞅着春笋似的导弹发呆；
仿佛我是刚刚脱掉尾巴的森林古猿，
茫然无知地翻看着四化的图集。
我苦恼
知识库房的
贫困，
脑海里
那几毫升文化之水，
己经濡不湿龟裂斑斑的
干涸基底。
“什么是现代化？
你能为她干些什么？
你掌握着哪一种科学武器？ ……”
难道能这样的响亮回答——
“我无知。”
相信吧
这是一条生硬的淘汰法则，
相信吧
这是一条无情的进化规律：
跟上队伍的
一同前进，
掉队的
终被丢弃。
怎能设想
叫奔驰的时代列车
停下来，
再等你
半个世纪？!
问题是尖锐的，
谁也不能回避！
那么，思考这个问题吧，
现代化和我们自己。

二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
响起新颖的汽笛，
她像历史唯物主义的新篇
豁然把我启迪：
过去的
已经刻写在
纪念碑上，
辩证法
很自然地
淘汰着过去。
向前看吧！
重要的永远是现实和未来，
任何东西都会陈旧的——
知识、经验、生命、荣誉 …….
为了获得永不衰竭的力量，
必须不断地把新的营养汲取。
我读着公报，
看见一扇布满铆钉的大门
吱扭扭打开，
灿然展现出
四化远景的壮丽；
看见公报上的铅字
突然向我飞来，
飞来一片陨石雨般的问题：
“你将怎样去实现新时期总任务？
你用什么去推动社会生产力？
思想的银燕有没有从额顶起飞？
臂上小生产的胎迹有没有擦去？
你能看懂四个现代化的蓝图吗？
哪些科学家头像是时代的标记？
你认识电子、核糖酸和数吗？
你掌握哪些先进的生产技艺？
你能飞跃吗？
一秒钟几公里？
你懂得几种语言？
能驾驭哪些客观规律？
……
只有革命的热情？
只有发达的耾二头肌？
已经不够了！很不够了呀……”
是的，我知道！
请放心吧，我不畏惧
这些陌生的课题，
现代化建设需要的新知识，
我决心去获取！
为了不成为永久的傻瓜，
为了能担当起历史责任，
我——
学习。

三

一间破旧简陋的小屋
冒着沥青的有毒烟气，
这里埋藏着科学的双星――
居里夫人和居里。
他们在干些什么?
不知疲倦地搅拌着矿渣，
像一对古罗马的奴隶。
你知道吗?
那把打开原子时代大门的钥匙
就是从那几十吨矿渣
和他们的心血中提取。
怎能不赞美
那水晶一样透彻的心灵?
那创造性的艰苦劳动?
那锲而不舍的毅力?
同志，当你需要一个科学的灯塔、
当你需要榜样的时候，
我建议向居里夫妇学习!
不学无术不过是清醒的白痴，
炫耀愚昧粗野早该受到鄙夷，
浮到现代科学文化的水平线上来吧，
别像沙蚕似地匍匐海底。
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刚刚起步，
愿我们都能和她并驾齐驱。
人的现代化容易吗?
这可不能比做
换换帽子或衬衣，
哲学上这是个痛苦的扬弃过程，
如同一只第四纪的猴子
艰难地攀援着
一道道进化的阶梯。
但是，和我一样吧，
满怀信心地跨上新的征途，
不承认自己是根朽木，
或是一只
不能摆脱介壳的牡蛎。
投入四化的熔炉任其冶炼，
躺在铁砧上接受锤击。
我们可以造就!
只要实践那句能动的格言：
学习、学习、再学习。
当然，不是唱一阵高调了事，
不是镀层金镍之类闪光的东西；
要像居里夫妇!像镭!
而不要还是――
精美包装过的――
垃圾!

四

也许，我说得过分严重了，
你看，我们的日常生活
不是更加平和安谧?!
确实，这个转变
既不像一块大陆的沉没，
也不像一条山系的隆起。
但是，我却感触到
这场静悄悄的革命
是多么深刻、严厉。
我知道我还必须
用几箱子药皂
把装心思的地方
彻底洗一洗；
铲除阴暗处的苔藓
和洪泛过后沉淀的污泥。
像消灭霍乱杆菌
和梅毒螺旋体那样，
消灭
封建的、资产阶级的低下心术，
用红色的三中全会公报
把全身的血液
重新过滤。
必须这样。
站在同志们中间
心灵不但充实活跃，
而且洋溢着
共产主义道德的纯正气息。
我知道，私生活
并不是个人的珊瑚礁。
像金属晶格似的
一幢幢宿舍大楼的
每个房间，
都上演着时代的戏剧。
家庭，这个摆着双人床、
小书架和碗橱的地方，
这里，你作为丈夫妻子、
父母和儿女，
不是中国式的山寨主，
不是小恺撒、伊凡雷帝。
尽情地爱吧，
像马克思燕妮那样
真挚而热烈，
为什么不可以倾诉缠绵的心曲?
为什么不可以欣赏盛开的雏菊?
四个现代化不要求我们变成
冰冷的“机器人”，
相反，她将使我们的情感
更加丰富而细腻。
努力使自己现代化吧!
难道这不是一个
烧着了眉毛的问题?
在二零零零年的门栏上
挂着这样一块木牌：
“愚昧无知的人勿进!”
是真的!是真的!!学习吧!!!
现代化的人们哪，我赞美你。
1978年12月

(选自《诗刊》1979年5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