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岭①出生的少女啊!告诉我
6月的细雨，甜蜜的粉丝
我们的爱情向谁索取?

崖头上苹果一天天熟了。撑船人
离开了岸，在船头唱着浑河北岸小曲
那南岸青草已把他遮密

散了马市②，唱完曲子
青春多么安静。青春一代代消去
只有一朵花，还开在马蹄里

豌豆的手链，葵花的头饰
我们每天布衣素食
在关岭出生的少女啊!今天
我们靠得这样近，这样平淡
你的眼睛里流出一个问题：
“我们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

水边跳起的沙子惊动了鲤鱼
这个问话惊动了我的心
一个村妇的命，夹在时间的
书页里。生活风暴就要掀起
在这个世界什么地方，到处的
贫穷啊!使我们对亲人心生歉意

关岭的稻秸，只有一季。那就是
关岭少女的美啊。我们失手打碎的
玻璃，半空中烟云拢住水汽
这么短，这么容易破碎!在4月
我们播下种子，生命原型或素材
在10月里结晶。这是时间的最大善意

我们今天相见时，这只让来让去的苹果
使我忧伤成瘾。那些岸边的诗句
随着潮水出发，一次轻轻的暴力
多少年后，芦苇还会复述这傻傻的
话语：“在什么时候、在哪里
我们想要的幸福，得与谁相遇?”

菜园边的房子，盖得多好啊!
使关岭看上去更低。在浑河对岸
整天燃烧着炼油厂的火炬

它从父亲20岁时就开始燃烧
如今父亲65岁。45年的光阴
一张玻璃纸，罩住关岭三代少女

在落日光芒消失之前，谁还在
执著地发问：“是否哪里有人爱我
我们就该在哪里死去?”

①关岭：明代抚顺关及抚顺马市所在地。
②马市，明政府于1464年(天顺八年)所设，“系北方人与汉人马、布匹之交易市场。除马之外，其他畜产并杂货亦兼及之”。在马市上，汉人输出布匹、丝绸、陶瓷、铁锅、铁铧等生产、生活用品，女真族主要出售貂皮、人参、松子、木耳等狩猎及采集品(《抚顺简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