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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章-01

      海莉兴奋得在货车上跳来跳去,几乎没有一分钟安静下来。蕾丝莉一个人就占据了货车后头的全部座位,她斜倚着助手席旁的门,双脚也缩在位子上。车后放行李的地方摆着一台狗橇,为了避免它随意滑动,还细心的用一块毛皮包裹着。
      “爸爸,我们还在等什么呢?”海莉提高她那稚嫩的童音,迫不及待的问。
      这片肥沃的田野,洋溢着令人心旷神怡的乡土气息;在四周环山的拥抱下,山城就如一个酣睡的婴儿,随着大地脉搏的跳动,绽放着令人惊喜的生命气息。昨晚下的一场雪,使远处的山、精巧的屋宇、巍然而立的树,以及静默的溪谷,全蒙上一层晶莹的白,就如一场永不愿醒来的梦,静谧、安详……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达农场了。”达格看着雀跃的海莉,嘴角露出慈爱的笑意。他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路,惬意的伸伸他的长腿。
      “农场主人答应我们去他的土地上砍伐树木吗?”静坐在一边的蕾丝莉突然关切的问着。
      “戴夫已经答应了。”达格斜脱蕾丝莉一眼:“你是觉得在进入他人的土地前要先打声招呼吗?事实上,这片树林过了冬天就要垦植为乳牛的牧场了。”达格指着远处说:“甚至是溪谷边的那些幼树,也是要一斧砍除掉的。”
      蕾丝莉默默的听着,她晓得达格说谁番话的用意,因为即使他们不去砍伐圣诞树,到了明年春天,这些树仍是难逃厄运的。到时候,推土机就会把这片葱郁的森林悉数铲平。虽然预知了未来的情况后,心中的压力确实减轻了许多,但对于伴随圣诞节而来的那份喧闹,蕾丝莉仍感到深切的厌烦。
      达格将马车的速度减慢,弯进农场的小道,雪地被来来往往的车辆压得根结实。当货车经过时,车轮发出阵阵的”咿呀”声。
      突然间,从前方的农舍中跑出一只巨大的苏格兰牧羊犬,沿着小路不断的狂吠着。到了农舍前,达格将货车停了下来,但是那只牧羊犬仍绕着货车又跳又叫;从它尾巴左右摇摆的动作中,可以了解是在表示欢迎之意,达格一打开车门,那只牧羊犬冰冷的鼻子立刻钻入车内。
      “这只狗真漂亮。”蕾丝莉笑着说。
      “你想让大家都知道有客人来了吗?”达格笑写着摸摸牧羊犬的耳朵,把它从车门推下去。”我把行李搬下来,你好好留在车内吧。”

      “我来帮忙!”海莉知道父亲的这番话并不是针对自己,她立刻敏捷的跳下车去。
      没有旁人帮忙开门,蕾丝莉也只好乖乖的留在车中;毕竟右脚上了石膏后,要举步已感艰难,更别说是要挪动着身体去打开车门。她用力握着脚边的门框,但始终无法把身体撑起来,最后只好打消想自己下车的决心,等着他们父女搬完行李时再来帮助她。
      达格把狗橇从货车上搬下来,海莉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该要帮忙的话,只顾和那只牧羊犬在雪地上追逐,不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达格从行李包上拿出两样物品:一只刀面包着厚布的斧头,还有一把来福枪。看着达格来回奔走的宽阔背影,蕾丝莉为自己安适的躺在车内觉得拘谨不安。
      “为什么要带枪来?”海莉疑惑的挑高眉毛问。”难道砍伐树木时还要用枪射击吗?”
      “不是的!”达格开心的发出朗朗笑声,呼中的热气碰到冷空气凝成团团的白雾。”我想在路上应该可以找到懈寄生的。”
      “你是说要开枪射击懈寄生吗?”海莉仍然感到不解。
      “是呀!”达格看了蕾丝莉一眼,笑得更开心。”懈寄生是一种必须寄生在其他树木顶端的植物。要得到这种植物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爬上树木的顶端把它摘下来;要不然就是开枪将它击落。”
      “这么说,要把解寄生射击下来,枪法必须很准咯!”海莉仰着她嫣红的小脸问。
      “是呀!”达格满脸笑容的回答。
      蕾丝莉的心中泛起一股奇妙的感觉。她默默的看着达格关上货车的后门,并把狗橇拖到森林里。
      车上的暖气已经关掉了,蕾丝莉开始感到冬天午后的寒意,她把围在颈部的羊毛围巾紧紧的裹住脸庞,才稍微增加一点温暖。达格放置好狗橇后,海莉仍叫嚷着要和那只牧羊大玩。蕾丝莉抬眼打量着灰暗的天空,心想恐怕又要下雪了。
      蕾丝莉听到走近货车的脚步声,连忙拿出滑雪帽戴在头上。正想伸手去拿放在脚旁的拐杖,只见达格已靠近坏了把手的货车门边。
      “打开那边的门。”蕾丝莉提高声音对他说,但是达格似乎没有听到,蕾丝莉只好弓起身体慢慢摇下车窗。
      达格一手伸入窗户内,用力的想把车门打开。”这门已经坏了。”蕾丝莉提醒他说,但门却出乎意料的开了。
      “我想还是不要使用拐杖吧!”达格说完,用单手抱着蕾丝莉的身体。
      “那怎么可以呢?'德到达格温热的呼吸,蕾丝莉不由得慌乱起来。
      可是达格虽用力的撑着门边,仍无法顺利地抱下蕾丝莉:“我一手抱不动你,大概上了石膏之后增加重量了。”达格说。
      蕾丝莉只好伸出手环绕着达格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抓住达格的肩膀,心中有点担心会掉下来。在两人的合作下,蕾丝莉终于谭安然抱出车外。达格的手并未立刻移开,仍用力的搂住蕾丝莉的腰,”似乎想使她安心。蕾丝莉又觉得胸口很难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达格低头看着蕾丝莉,在他蓝色的眼眸深处,闪着一丝顽皮的笑意。”没关系,我会轻轻的把你放在柔软的雪地上。”
      达格的脸就在蕾丝莉眼前,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剃得很干净的下巴,散发着古龙水的味道。
      置身在寒风料峭的雪地中,达格的嘴唇变得有些僵硬,好象很难开口似的。蕾丝莉心慌意乱的瞪着达格的嘴唇和眼睛,他那强烈的魅力,搅乱了她整个心绪,而且他那温热的气息又不断吹拂在她的肌肤上。
      “这雪地看起来是非常柔软,但事实上我就是因此而受伤的。”蕾丝莉由于与达格的亲近,声音变得有点沙哑。
      “放心吧!”达格忽然跨步前进,抱着蕾丝莉走向狗橇的位置。
      乍看之下,达格抱蕾丝莉的姿势似乎很轻松,但蕾丝莉注意到达格的领部浮现几条青筋,这证明达格已经非常吃力。达格弯曲着一脚的膝盖,把蕾丝莉轻轻的放在狗橇上,座位上已铺了一层毛毯,他却象深怕把她碰碎一般,又取来另一条毛毯把蕾丝莉裹的密不通风。
      由于抱着蕾丝莉的关系,达格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是蕾丝莉认为达格并非因为用力过度,而是另有某一种因素;当一个意念闯入蕾丝莉的脑海里时,她不禁觉得脸孔有些发烫。
      “真好!”这次是蕾丝莉以讽刺的语气说:“下一次你一定不敢再约我出来了吧!”
      “你自己要珍重呀!”达格洒脱的扬一扬眉,非常幽默的回答。
      “爸爸,我也要坐在雪橇上。”海莉渴切的提出她的要求,达格含笑的点点头。”哇,太棒了!”海莉兴高彩烈的欢呼。
      “小心,别碰到蕾丝莉的脚。”海莉爬上狗撬之前,达格连忙提出警告。”而且你一定要乖乖的,不可以随便乱动,否则蕾丝莉就会摔下来。我们既然约了她出来玩,就不能使她再受伤,知道吗?”
      “是,爸爸。”海莉湛蓝的大眼睛里闪着顽皮的光芒,果然规规矩矩的坐下来。
      “这孩子一定让你感到很麻烦吧?”达格瞧了蕾丝莉一眼。”现在你尽情的欣赏这美丽的雪景吧!
      “我会的。”蕾丝莉埋坐在温暖的围毯之下,冰冷的鼻子轻触柔软的毛毯。她睁大眼睛,看着达格走到狗橇前面。
      达格为了要驾驶狗橇,肩膀和胸部都垫上一块厚布,他用力的拉着狗橇,身上所穿的灰色羊毛外套,使他身材更见修长。那只牧羊大坐在雪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海莉,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爸爸,我们不能带拘一起去吗?”海莉不忍心看到牧羊犬那副可怜的样子。
      “不行,它有四只脚,要去它自己会走。”达格断然的予以拒绝,然后上身往前倾,手上一使劲,狗撬便从数时厚的积雪中,轻巧的滑上大路。
      “前进,前进!”海莉大声的发出命令,并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蕾丝莉也被她逗笑了。
      “快呀!快呀!”达格大声的为自己加油。
      这条路的前面是一段斜坡,所以在开始的三十公尺内,狗橇还能很顺畅的滑过,但接下来的雪地上却因散置着许多枯枝,使得拘橇的前进极为困难。那只牧羊犬一路在旁边跟着,有时跑到路旁去抓麻雀和兔子,但不久又会回到狗橇旁。
      海莉似乎立刻就厌烦了坐狗橇,而更喜欢和狗在一起。”爸爸,我想下来走,请你停下吧!”达格马上将狗橇停在路边,然后提醒海莉:“小心,别碰到蕾丝莉的脚。”
      海莉小心翼翼的绕到狗橇旁,避免去碰到蕾丝莉裹有石膏的左脚。蕾丝莉整个脸埋在围毯里,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温暖吗?”达格眉梢眼底尽是笑意。
      “嗯。”她的声音非常微弱,为了怕达格听不到,又赶忙向地点点头。
      裹在层层毛毯之下,整个身子暖烘烘的,这种感觉真舒畅,连外头冰冷的空气也带着一种清新的感觉。达格再度拉起狗橇的摇绳,蕾丝莉忽然觉得满心的喜悦,她安适的躺在毛毯里,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这时有一只青色的松鸦,从森林的树梢飞向另一头,并发出哑哑的鸣声,似乎在警告其他动物:“有人类来了。”轻轻柔柔的风,吹落了枫叶和烨树下的积雪,就如飘散了的水晶粒一般闪闪发光。
      这座山谷的四周环绕着群山,狗橇在谷中的弯曲小道上前进,谷底的河里凝聚了一些冰块,缓缓的流动着。当狗橇经过小河边时,可以听到冰块互相撞击的清脆声响,为这寂静的山谷凭添无数的生机。
      从农在出发之后,终于来到山腰下的茂密丛林。达格放下级绳,停下狗橇。
      “我想在这里一定可以找到好的树木。”达格对着蕾丝莉说,并走到狗橇边提起斧头。”我要开始伐木了,请你仔细看了,”
      蕾丝莉静静的瞅着达格,而后才隔着毛毯冷冷地说道:“难道你希望我大声叫嚷:'伐木先生,请不要砍树。'?”
      “如果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吃惊。”达格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但他的目光却造巡着附近的树林。
      蕾丝莉对自己一向所坚持的信念,居然在达格轻描淡写的言词中就冰消瓦解而感到吃惊,这或许是因为达格·威兼拉姆斯的个性,使人很难对他发脾气。
      “爸爸,就这一棵吧!”海莉站在三公尺外,指着一棵树说。
      “那一棵太大了,我想这棵比较适合你。”蕾丝莉可以听到他们两人的声音从森林那边传了过来,但是视野被前面浓密的树林挡住了,以致看不到那对父女,也听不到达格砍树的声音。她只好移开视线;无论如何,是她自己决定要来的。
      这时前方发出树木的倒地声,蕾丝莉并不想令这椎心的.声音破坏了自己的心情,便故意想成这是自己的一种错觉;毕竟她并没有亲眼看到树木倒下去。
      狗的叫声越来越近,接着海莉从森林中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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