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细菌的人

终于可以安心写悼词了
我这个装冷漠的人
始终都听不见，窗外的阳光
摔成了很多瓣

于是，我开始有选择地发霉
在关节处长了苔藓
所以，三月后的行走将
愈来愈缓慢

什么人，你若是再经过乡下
经过有阳光往下掉的早晨
你一定不要理睬
浑身长满细菌的人
她曾搬走这些干净的河流
留给这村庄，很多
不知悔改的阴雨天


陌生人

我真想对你表示亲热
可是缺少姓氏的热爱，犹如绕过亲吻的
爱情

在为尘土之前，我先是做了本份的人类
之后，和动物同居后就有了兽性
后来我想明白了，做一朵花
或者一棵草就不必再说话了
最后的最后，我还是选择做
微生物

我真想对你表示热爱
在我腐蚀，吞并，在你体内种上
碎玻璃之前，你要安详离去
不可以喊出“救命”


教科书病人

他病得很典型，无法站立
对迎面的人，不能直视
逢人就说“春光外泄”之类的蠢事

连语调都猥猥琐琐
再后来，就成为软体动物
入夜，就爬陌生人的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