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个春天而作 1 死去的已经复活,那沐浴后的光彩, 新鲜的泥土的植物的气息, 一切都带着震惊,远山的翠绿, 叶片上招展的黄金,闪闪地,闪闪地 号召一个否定,一个新生,这里需要摆脱, 因此有发狂的兴奋,通过潺潺的流水, 肺结核复原的一朵朵浮云, 通过厌倦欲死的飞鸟,低头默想的鹰隼 一种攫取生命的欢叫,你听吧, 嘹亮地从地面直到云霄。 从昨天跨出一步的,我们终于要得到 幸福,即使是嘶哑的,含有昨夜的 叹气,我们也偷看了一角光明。 一切的存在溅满了泥污,这是一节不能逃避的 噩运:丑陋的眼睛——人的,兽的, 充血的,烟黄的,某一种饥渴的,失神的疯癫…… 魔术棒指着东一点西一点的懊丧, 不知道呼吸的理由,迫害与被迫害的理由, 也茫然于狞笑着牵引我们的“死亡”, 可是爬起来了,从一只羔羊的哀怨里, 年青,而且在历史的夹缝里看见光, 每一个取火者都退隐到黑暗里,而我们 惊醒了,(从一个冬日的潮湿的恶梦) 实在褴褛的小屋里,为一个信号, 一个可祝福的使者照花了眼睛…… 2 然而让我们走向市场,怀着景仰的心情。 检查一下被封锁的自己,准备好各色的 面具,在一个悲喜剧里保证安全, 就这样熟练地做了,每一次拜访以前。 一样的是是昨天的节目和装扮, 一样的是全副武装的行进, 一样的是维护一个可疑的存在, 一样的是法律,庄严而可笑的条文…… 脚底下,永远不能平坦的道路,在伤害里沉默, 牌坊,门脸,狰狞的市招,一根坚固而冰冷的绳索, 我说,你好啊?渡过黑暗的黑暗的 海上的风涛,你瞧,春天给你们祝福! 我等待,等待,而终于得到“轻蔑”, 你们都轻蔑这个!已经树立的威权 从每一座高楼,每一辆轿车,每一扇 耀目的门窗炯炯地眨着眼, 不能够理解一个季节的转换。 而你们,你们为生活而喘息的, 压扁了自己,就在厌倦中听候凋零, 一阵轰炸像一段插曲,卷去一堆不知道的 姓名,一片瓦砾覆盖着“家”的痕迹, 透过失落了泪水的眼睑,让唯一的真理 投影:敌人,自己,和否定怜悯的世纪…… 这里澎湃着一种势力, 汽油,血,汗,燃烧的脑浆, 都在华贵的躯体里跳荡, 要壮大自己,率领一切数字的队伍, 商品与金钱,贡献伟大的服役, 安放自己在每一个辉煌的角度, 显示出被尊敬的徽记, 弗吉尼亚烟雾装饰着富豪似的 笑容,女人,艳丽的,用一个不能忘却的姿态 挂在臂上,让一种也是虔诚的信仰, 雕塑每一座“市民”的自尊。 没有什么可说的,一个太长太长的 独幕剧,包罗有声有色的浮沉, 你听,美国来的爵士乐 使每一根筋肉,每一个细胞都脉脉含情, 威士忌在玲珑的杯子里, 把一个笑,渲染得红红的, 到处的气象是一片新兴, 我们勤勉而不腐败的。 3 开开窗,开开窗吧, 让风吹进来,让风吹进来! 这样多烟雾,闷塞的话声, 这样多恶毒,把我们囚禁, 在一个谋害里死去,死了不带一声惋惜, 市民音乐不停地吹奏,无边的笑谑, 躲在服饰里赤裸的癫狂,不是挽歌的 挽歌,给纯洁的美丽送葬, 葬在一个春天的将要成长的爱情里, 一个夭折,一个扑到在绿色怀抱里的死亡。 我们都理解必须承担的命运: 必须在发光的泪水里看见庄严, 看见一个巨灵的站起, 马赛歌激荡在流血的土地上, 这里却远远的,远远的,要求距离, (你想,什么是距离的意义。) 坚持一个痿弱的传统,一杯 殖民地的咖啡,溅满了脱页的史篇。 就这样笑,这样耸一耸肩,这样 在干涩的舞台上践踏别人和自己, 仿佛在一片制造的祝福里 接近了巍峨的天堂。 4 可悲的天地里接待了黑暗, 离开灯火,在幻象里和自己相见, 白色槐花有静谧的芳香, 我的亲爱的,你鼻息里有病热的疯狂, 梦着一种没有梦过的温柔, 一朵笑,千万朵笑,像云彩开遍在天上, 春风带我到如锦的花园, 弟兄们,我和你们拥抱, 没有结果的爱情已经终结, 使我哭泣的是一种被解放的尊严。 冷冽的清晨洗涤尽狂乱的沉醉, 昨夜的呕吐,满是饥渴的酒精, 肮脏的街道,死亡奴役的生命, 被玷污的灵魂在酷刑下晕倒, 不幸的尖刀杀戮着各样的年龄。 然而一个希望已经诞生, 从死去的炮火,瓦砾与废墟,从被虐待过的 白骨,一个希望已经诞生, 繁殖了,繁殖了,是花的种子,果实的种子, 通过记忆,唤醒一片欢喜与虔诚…… 然而我已经醒来,从一个梦里醒来 醒来在一个梦里。额头的血管别别地跑动, 这不是睡眠的时辰!我不要欺骗,不要欺骗, 尽管你当当地敲着,一点,两点,三点…… 出去吧,出去!在一个一无所有的夜里, 被遗弃的星星,要见证我的清醒, 是的,我的清醒,为一个春天所准许的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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